回不去的故乡——土房子
对于儿时美好的记忆,都停留在那土砖堆砌的一连三的瓦房子里。在碎片式的记忆里,储存了三十多年的是那一片空旷的打谷场、流经家门口潺潺的溪水、田埂上那些叫不出学名的花和草、还有满山的天然零食——野果。
那房子,坐北朝南,风水极好,这不是村庄,在那个山坳里,只住着我们一家人,如果还想再看到人,就需要往前或者往后再走一公里左右,才分别各有一家人。
房子左边有一间卧室,是我父母和叔叔婶婶结婚时的婚房,右边有两间,一间连着堂屋是爷爷奶奶的卧室,另一间便是几个姑妈的卧室或者有客人来的时候,住的地方。
那时候的房子,都有阁楼,阁楼上是储存粮食和放一些我能吃却不能被我看到的食物。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有些水果和零食之类的,还是必须得防如我这般的熊孩子的,防的是被我一次性吃完,其实那些零食水果之类的,到最后大部分甚至全部还是被我给消化了。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对阁楼有着一种向往吧,直到现在,每次梦里都还是出现我偷偷的爬上阁楼,像老鼠般寻觅食物的情景。
堂屋后面,是厨房。厨房有两个,我的记忆里没有父母在家里生火做饭的片断,他们在我还来不及有记忆的时候,已经进城,把我留给了爷爷奶奶。一个厨房是爷爷奶奶的,还有一个则是爷爷奶奶为分家后的儿子们准备的。
那时候没有电饭锅,没有煤气灶,甚至连煤也没有,一个灶堂,一个灶台,灶堂上有两个铁勾,是用来挂水壶和煮饭用的铁锅。我们喝的水和吃的饭都是从那里来的。灶堂上有一个大的炒锅,用来炒菜。奶奶煮的饭菜,至今为止,都是最远的思念和牵挂。也许是时代的原因,我的记忆里,没有挑食,有时候饿了,奶奶会把上一餐剩的饭,放点白糖用开水泡给我吃,导致小时候,我有一口大黑牙,现在脑子不是那么灵活,应该也和当时吃多了糖泡饭有一定的关系吧。
奶奶是养殖能手,每年都会养两头猪,猪圈和厕所是连在一起的,小时候最害怕的是就是上厕所,用木板随意搭在两个猪圈中间的一个坑,总害怕猪会跑出来咬我,又或是掉进厕所里。那种臭哄哄的印象,到现在忆起时,胃部仍极感不适。还有鸡、鸭,它们总是不好好的在自己的领地待着,一个劲的往我们干净的堂屋跑。堂屋是我们吃饭和中午一家人休息的地方,但总能不一小心就踩一脚的鸡鸭屎,即使奶奶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清理,但它们捣蛋的速度总比清理的速度快。
牛圈在厨房的后面,印象最深的是家里养过一头母黄牛,有一年,怀了小牛犊,一天半夜睡得正香,奶奶说好像牛栏里有动静,然后就爬起来看,结果在半夜,黄牛生了宝宝,奶奶举着煤油灯赶过去的时候,正看到牛妈妈在吃胎盘。
小时候,我唯一的玩具,是一辆三轮的脚踏车,已经忘了是谁买给我的了。但是我最喜欢的娱乐却不是骑它。对于一个极度缺少生物的环境,我最渴望的是能看到行走的人。好在进山砍柴的人每天都有那么几拔,我便坐在大门的门槛上,见到那些砍柴的男男女女,便亲热的叫着“叔叔、伯伯、阿姨、哥哥、姐姐”,有些人砍柴累了,会上家里来要碗水喝,这时,我便会跳着跑进房间,把爷爷奶奶已经凉好的白开水端出来倒给他们,和他们说几句话。那时候觉得,能与除了爷爷奶奶的人说说话,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。
家里是没有电灯的,奶奶会赶在天黑前给我们吃晚饭,天黑后燃起一盏煤油灯。
如果是冬天,吃完饭便围在火堂旁边说说话,发发呆。火堂上,挂的水壶里的水滚烫后,便洗漱睡了。记得有一个晚上,家里来了人客人,我兴奋过头了,将奶奶倒在盆里给客人洗漱的水给踩翻了,整盆水淋在我的脚上,顿时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袭卷全身。那天晚上怎么处理的,已经忘了,第二天,爷爷把我背到畈上,给一个郎中看了看,给了些药回来敷,还记得爷爷奶奶每天用鸭毛给我涂药的情景,凉凉腻腻的药蘸在羽毛上,一点点的敷在脚背,完全是一种幸福的感觉,在爷爷奶奶的精心照顾下,没有几天就好了,但那种羽毛划过脚背的感觉却在我心里生了根。
夏天,搬一把椅子坐在空旷的打谷场上,抬头数星星,看着萤火虫在田间和溪边翩翩起舞。爷爷总是不让我数星星,说星星会越数越多,如果一直数,就会掉下来,砸到我。也不让我用手指月亮,说月亮会割耳朵,我总是偷偷的指一下,虽然耳朵还一直在,但是真的每次指完,耳朵就会发痒,耳廓会烂,结痂。也许当时太无聊吧,每次好了,又会再偷偷的指指,然后就会一直循环着……
陪我度过童年时光的土房子,在我有了第一个闺女,回去寻根的时候,却发现上面的杂草已经比我还高,只能努力寻着记忆在心中去复原它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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