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不去的故乡——不同寻常的求学路
我们住的地方,其实是隶属于一个村的,名叫江泉村,而我们的那个山坳被称为“第三冲”,为什么是第三冲,我问过爷爷很多次,他说没有由来,就如我的名字一样,是别人兴起时取的。这话我是不信的,他说这话,估计是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。
江泉村那块平地上有五六户人家,有一所小学,是三间土房子,教书先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,一个民办老师。这所学校离我家,需要翻过两个山头,才能到达。也就是说我在一条逼仄的山路上风雨无阻的为了求学翻山越岭两年(三年级的时候被父母接进了城里)。
不到六岁,爷爷请了那个教书先生来家里吃饭,让人家收了我这个学生。那先生姓什么我已经忘了,但当时他同意了。奶奶把家里剩的一些腊肉送给了他,还给了一袋米。
在那个年代,教书先生是很辛苦的。每天教的学生不管有多少个年级,都在一个教室,教了一年级的孩子认字,接着教二年级的,然后是三年级,就这样,哪怕每个年级只有一个孩子,他也得把那个年级的课给孩子上一遍。只有语文和数学,一到六年级,全由他一人授课。先生不会讲普通话,还记得他教拼音时,都是用我们地道的家乡方言教我们。到现在我都好奇,我的拼音到底是怎么学会的,怎么在后面的学习中运用自如的。
每天早晨,我必须六点半起床,奶奶早早的起床,给我煮好早餐,吃完后,便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书包,飞奔在那两座山的小路上。我家下游黄姓人家有两个孩子,也在那里上学,妹妹和我同年级,比我大一岁。哥哥比我高一级,比我大三岁。有时候,路上会遇到他们,本来结伴同行,应该是件快乐的事,但是他们仗着有伴,总是欺负我,所以我是害怕遇到他们的。
到了学校,首先是晨读,现在我真的很诧异当时读得到底对不对,对于那段记忆,似乎被抹去了般毫无印象。接下来是上语文课,逐个年级上完后,先生会布置作业,然后出门敲着一个手动的铃,表示这节课完成了,我们可以休息一会,接着准备数学课本,第二节课便是数学,教学方式和语文无异。
上完两节课,一上午基本也就过去了。中午是不回家的,我被爷爷奶奶拜托在一位伯伯家吃午饭,每个月月初爷爷会给伯伯家背去一些大米、蔬菜和猪油。
先生的厨房在教室的旁边,吃住都在厨房里,我们的作业也是在那里批改的。先生生活极其简单,有时候在灶堂的灰里埋两个红薯,等到放学时,扒开灰,去掉皮,就是一顿饭。先生的饭也很简单,用铁锅煮上一些米,等水干了,放几片腊肉在上面。用水焯一下青菜,撒些盐巴,也是一顿饭。
那时候,每一家都会有好几个孩子,而我的弟弟妹妹都和父母生活在城里,他们都爱欺负我,或者孤立我,吃完饭后,大家都会一起去玩各种游戏。这时候,我就会跑到先生的房间里,看着他煮饭或者吃红薯。我默默地坐着看他,而他就默默地煮着或吃着他的东西。
下午还是两节课,和上午一样,一节语文,一节数学。讲完便放学了。放学时,难免和那兄妹俩同行。他们总是跑得很快,边跑边吓唬我,说后面有鬼。夏天还好,冬天天黑得快,我跑在他们身后,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跟在我身后。已经记不清被他们吓哭过多少次了,这些经历,对于我后面的成长,有着极其大的影响,三十年过去了,每每想到在那两座大山上的飞奔,都有一种心悸和想哭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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